宰相府!
乔恒虽为宰相,却是武将出身。
是当年跟太上皇一起打江山的功臣。
学生遍布朝野。
因年事已高才从武将的位子上退下来被封为当朝宰相。
太上皇当年亲手撮合让乔恒的女儿嫁给当今陛下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乔恒也深得陛下器重,在朝中可谓是一手遮天。
想保住凤家满门不受牵连,非乔丞相莫属。
乔玉珠此时就在乔家。
她是在穆言珏迫不及待直奔烈王府之后便辞了皇后娘娘回家聆听祖父的教诲。
如今她暗中推波助澜,让整个事态的发展超乎她想象的顺利,至于下一步怎么走还得从祖父口中套套话才能再做打量。
乔相往常在府中时也多是孤身一人,他多年培养的上位者气势威严,家里人多忌惮与他,倒也少有人打扰。
乔玉珠也是自嫁给楚王后才得了这份荣宠,有资格被乔相单独召见谈话。
偌大的书房内,乔相大马金刀的坐在书桌后面的紫檀椅子上,老眼虽见浑浊,可那锐光让人不敢直视,盯着站与前方的乔玉珠,沉声道:「此次回来所为何事?」
「祖父,凤锦溪被打入死牢的消息想必您已知晓了吧?烈王定不会受此事牵连,烈王妃的位子不知祖父心中可有定夺?」
祖父既然要扶楚王上位,必然也会一步步把其他皇子握在手中,那烈王妃的人选绝对不能太草率了。
家族势力太大,是给楚王树敌;势力太小怕皇上与烈王那边过不去,势必要好好衡量部署才行。
乔相略微松弛的眼皮耷了耷,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你就是为此事回来的?」
「孙女想听听祖父接下来的打算!」
「圣上自会有他的打算,这件事不是你能提的。」乔相语气里透了些许不悦。
乔玉珠心头略有些不甘。
祖父似乎还是不信她。
是不信她有那份搅弄江山的能力吗?
咬了咬唇,才想再开口说话,外面有人来报:「相爷,正侯在门外求见。」
「正侯?」
这称呼在他脑子里滚了滚才想起来此人是谁。
乔玉珠却眼睛一亮:「祖父,正侯是凤锦溪的父亲,定然是知晓凤锦溪被打入死牢一事怕受牵连想来祖父这里求个恩典来了。」
乔相淡淡的瞥了这个孙女一眼,并未多言。
乔玉珠小心的觑着乔相的脸色,语气乖巧的道:「祖父,凤锦溪私自为太上皇治病必然是想替烈王搏上一搏,如今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治疗不当致使太上皇昏迷不醒,已然触了皇上逆鳞,这死罪怕是无回旋的余地了,孙女不建议祖父参与凤家的事,这正侯不见也罢。」
乔相拿过茶壶给自己倒着茶,眉目间的神色辨不清是温和还是责怪,语气波澜不惊,可气势尽显:「最不应该掺和此事的是你,烈王妃鲁莽无脑不成气候,烈王早已失了圣心……你的手伸的有些长了,事情一旦去做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稍有差池便会将楚王打入深渊,实在不是聪明之举。」
乔玉珠有些委屈的道:「祖父还是不相信孙女的能力!那凤锦溪在龙威之下还不是认罪伏法了?被皇上打入死牢便是最有利的证据,她才是真的回天无力了。」
乔相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并未直接去顺乔玉珠的话茬,反而道:「你姑母也是个没脑子的,竟信了你的撺掇。」
乔玉珠神情一僵,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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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真是料事如神,您如何知道是姑母与皇上说的此事?」
慌乱过后,乔玉珠却有了别的想法。
祖父应该相信她的能力了吧?
乔相却并未过多解释,只淡淡笑道:「这就是最大的失败所在,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此事有回转的余地呢?皇上会不会对你姑母生出怨怼之心,设了提防?」
乔玉珠觉得自己祖父果然是老了,没了以往的铁血手腕,优柔寡断了许多。
可面上却不敢反驳太多,只低头认罪:「祖父所言极是,不过如今那凤锦溪怕是翻身无望了,太上皇本就大病未愈,又遭此劫难,孙女出宫时还未醒来,怕是凶多吉少。只要太上皇一……皇上必然会迁怒凤锦溪,这件事就铁板钉钉了。」
看来这时事注定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皇上有多孝顺太上皇天下皆知。
而皇上有多疑她也是清楚的。
天子震怒,绝对不是凤锦溪以及小小的凤家所能承受的。
就算烈王能在皇上的盛怒下保住了性命,怕以后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可惜了!
乔玉珠脸上的变化哪能逃过乔相那双锐利的眼睛,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突然道:「太上皇中的什么毒?」
「中……」乔玉珠冷不丁打了激灵,讪笑道,「孙女不懂医术,哪能知道太上皇如今到底是中毒还是那凤锦溪庸医害人。」
这话说完,后背上几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太上皇中的什么毒御医都没查出来,若刚刚不是她反应机敏,怕就要脱口而出了。
祖父不喜他们私下擅自行动干预宫中争斗,虽然她是祖父的亲孙女,但也不敢明面上与祖父抗衡。
盯着她的表情,乔相缓缓点了点头:「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就好,回去吧,记好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的做好你的楚王妃,不该参与的别参与。」
没从祖父这里获取到她想要的信息,乔玉珠有些失望,可心头慌乱的情绪并未稳定,忙福了福,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缓缓关上,没注意到乔相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出了书房,冷风一吹,乔玉珠那颗不安的心才渐渐稳定下来。
攥了攥手心里的汗,眼底却一片狠辣的决然。
她本不想让事情走的这么快的。
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烈王对她的态度已然变了。
想到那日两人在双月楼他对自己示好举动的闪躲和言语间的疏离,她知道,这个男人心不在她这里,不能再为自己所用了。
而能让他变心的,恐怕只有凤锦溪了。
凭什么?这是她看上的男人。
虽然阴差阳错让两人淡了那缘分,可他的心只能在自己身上。
既然这男人心已变,就别怪她无情了。
不过……
也是老天开眼,把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到了她面前。
凤锦溪竟然会医术。
想到这几日太上皇对凤锦溪的态度,再联想到那日她与穆言昭进去与太上皇说话的时间,以及太上皇的好转和对她的维护。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底滋生。
计谋不算缜密,却也难有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至于被她算计在内的棋子,她更笃信两人之间的那份承诺。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那个愚蠢的女人被皇上打入了死牢。
「凤锦溪啊凤锦溪,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的医术,可老天爷还不是让你成了我手中的刀!」
乔玉珠冷笑着摊开手掌缓缓握住,眼底一片孤傲的清冷。
仿佛掌心里握住的,是这大好的江山。
至于祖父的叮嘱……
乔玉珠转头唤了府上下人,道:「来人。」
「王妃您吩咐!」一名府丁上前来态度谄媚的道。
「正侯还在门外候着么?」
「回王妃,还在呢!」
乔玉珠冷笑中透出一抹畅快的狠意:「去门房上说一句,就说……正侯与狗不得入我相府!」
那府丁眼珠一转,忙道:「王妃请放心,奴才一定传达的清清楚楚的。」
丢下一锭银子,乔玉珠吩咐拥上来上来的丫鬟仆从,淡然开口:「入宫!」
算算,太上皇应该熬不过今晚,她要看看盛怒之下的皇上如何处决凤锦溪。
是凌迟,还是被点天灯!
那光景,想想就畅快。
她还想看看……
烈王在面对这一切时,是怎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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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外,相府的府丁站在台阶上那一嗓子,让正侯一张老脸都臊的无处安放了。
对上守门侍卫的嘲笑,更是让他老脸涨红,臊眉耷眼的转身离开。
走了没几步,身后有喧嚷声传来,转头一看认出了楚王府的轿子。
正侯顿时精神一振,忙哈着腰小跑而至,声音谄媚而恭敬:「请问,里面坐的可是楚王妃!」
一名丫鬟趾高气昂的呵斥道:「什么人敢拦楚王妃的轿子……」
「丁香,不得无礼!」
轿子里传来的声音温婉莹润,带着菩萨般怜悯的善意。
帘子掀开,露出乔玉珠那张妆容精致的绝美容颜,柔柔道:「原来是凤大人。」
「不敢当,下官凤牵和见过楚王妃。」
「凤大人免礼,不知凤大人有何指示?」
凤牵和心头升起些许希望,楚王妃美名在外,最是温婉知礼,如果她能在乔相面前美言几句,这事儿怕也就成了。
可转念也想到凤锦溪与楚王妃的矛盾。
当初可是自己与凤锦溪联合设计生生拆散了乔玉珠和穆言昭,让她无奈之下嫁给楚王的。
可这事儿只有他们父女俩知道,在外人及楚王妃眼里,应该只是凤锦溪一人所为。
因此忙道:「小女粗鲁无知,往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楚王妃多多包涵,下官替下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给楚王妃赔礼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凤大人言重了,时过境迁往事也都随风去了,您多多保重!」
语毕放下帘子马车缓缓驶离。
凤牵和还在感叹这位楚王妃的大度,满心的赞美之词还卡的不上不下的就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人才冷不丁回过神来,他搭的话还没搭到点上呢!
「我也是糊涂!」
凤牵和有些失望,不过转而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楚王妃如此大度知礼,我求到楚王府上把礼一送,还愁此事不成?」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凤牵和心头的堵塞疏通的畅快淋漓,想着得好好备上一份大礼才是,转身安排去暂且不提。
皇宫内!
凤锦溪打完最后一个结,看着重新修补起来的穆言昭,差点想摆个手势说上一句:完美!
这期间秦公公把药送了进来,都是上好的外伤药,极为珍贵。
口服的药是能迅速生血的,外敷的药可加速伤口愈合,配合凤锦溪的手术使用效果甚佳。
服了药,穆言昭也总算缓过来了,狭长的眸子卷了怒意瞪着凤锦溪:「既然没事为何不派人回府中通知一声?」
「我能指使谁?」
穆言昭噎了一噎。
看这阎王吃瘪,凤锦溪心中颇为畅快,想到心中的疑问,好奇道:「你是听说我被打入死牢才不管不顾进宫来的?」
穆言昭咬牙:「本王是想看看你怎么死!」
得,这生病不方便行动两天没刷牙嘴果然臭。
看在他说的那句话的份上暂时不与他计较。
但旁边有人按捺不住,非铸鎏快速的道:「王妃,我们爷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死都想跟您死到一块唔唔…唔……」
后面的话没说完被廖海捂着嘴拖了出去。
虽然被拖离的及时,但并不妨碍穆言昭脸色已经黑了下去,冷声道:「本王没那么愚蠢!」
凤锦溪挑了挑眉:「我知道,你用的以退为进其实是想明哲保身,我还没那么傻,天真到信了非铸鎏的话。」
穆言昭不知为何,觉得气有些不顺。
而且感觉麻醉药的药效散的也快,浑身哪哪儿都疼。
最重要的心里闷的呀,一口气险些要上不来,只瞪着凤锦溪。
看着穆言昭被自己气的出气多进气少,凤锦溪穿越以来所有的郁气都疏通了。
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这一得意忘形就忘了某些事,伸展胳膊伸了个懒腰……
下一秒,她的脸色异常精彩。
「呵呵呵呵……」
被气的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的穆言昭见此开启了震动模式,身子欢快的抖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活该!」
凤锦溪咬着牙把胳膊收回来,冷笑:「等麻醉药过去了我来给你检查伤口。」
「呵呵呵…嘎!」
穆言昭瞬间闭紧了嘴巴。
「这才是病人该有的态度!」
凤锦溪满意的站起身来:「我去看看皇祖父。」
身后传来穆言昭难得正色的叮嘱声:「宫中风云已起,切记谨言慎行。」
凤锦溪身子微微一顿:「我知道!」